凌晨两点，我刷到那条微博时，刚结束一天的工作，正瘫在悉尼公寓的沙发上。手机屏幕的光，在黑暗里显得有点刺眼。视频里，熟悉的赛丽亚声音响起，背景是格兰之森那种特有的、带着点像素感的绿光。标题写着：“是勇士就下100层！限定称号光环等你来拿！”
我下意识就想点开游戏，手指悬在屏幕上半晌，又缩了回来。不是不想，是点开了也没用。这大概是在海外待久了的人，一种条件反射般的无奈。
你知道吗，那种感觉特别具体。就像你闻到了楼下烧烤摊的烟火气，但你知道自己出不去，或者出去了也找不到一模一样的味道。DNF这个新活动，对我来说，就是那阵隔着玻璃窗飘进来的烟火气。视频里角色释放技能的特效，音效，甚至活动页面上那个“点击即送”的按钮质感，都太熟悉了。熟悉到我能立刻想起，以前在国内，这种活动一出，公会群里肯定炸锅，大家一边吐槽策划“又肝又氪”，一边老老实实组队开刷，YY语音里吵吵嚷嚷，夹杂着键盘噼里啪啦的声响。
说远了。回到这条微博。我盯着那个“地下城与勇士超话”的标签，愣了三秒。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：我那些还在国内玩DNF的朋友，现在应该刚吃完晚饭，正摩拳擦掌准备“下100层”吧？而我们之间，隔着的不仅是几个小时的时差，还有一堵看不见的“墙”。
这不是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。去年春节，DNF出新春副本，特效做得那叫一个华丽，满屏的中国红。我在墨尔本的朋友老陈，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，在微信上跟我哀嚎：“看得到，玩不了，卡成PPT都是奢望，直接给我弹个‘地区限制’！这比年兽还难打！”他发了个流泪猫猫头的表情。我隔着屏幕都能想象他对着电脑一脸憋屈的样子。
可能有人觉得，不就一个游戏嘛。但对我们这些在海外漂着的人来说，有时候，游戏、电视剧、综艺，这些看似娱乐的东西，是连着故乡那根脐带最直观的触角。它们代表着一种“同步参与感”——和国内的朋友聊同一个副本的攻略，吐槽同一部剧的剧情，在同一个音乐软件的评论区相遇。当这根触角因为“地区限制”、“版权问题”或者单纯的“网络延迟太高”而被生生掐断时，那种失落，挺扎心的。
我有个在加拿大学游戏设计的朋友说得更直接。他说：“我们研究全球玩家的体验，但很多时候，我们自己就是那个‘体验不良’的典型样本。想测试国服游戏？先和网络搏斗半小时吧。” 他苦笑着给我看过他的加速器列表，里面密密麻麻的节点，都是他一次次尝试、一次次失败后留下的“战损版”痕迹。
所以，当我看到“限定称号光环等你来拿”这句话时，心情特别复杂。那是一种明确的召唤，召唤着记忆里那个能自由驰骋在阿拉德大陆的自己。但现实是，我和那个被召唤的“勇士”之间，隔着一整个太平洋的延迟，和一堆需要复杂操作才能绕开的限制。
写到这里，我给老陈发了条信息：“看到DNF新活动没？”他秒回：“看到了，正在研究怎么‘科学’地回去当勇士呢。（苦笑）” 然后补了一句：“你说，这算不算新时代的‘乡愁’？愁的不是回不去，是回去了，网不行。”
我对着手机笑了。笑完又觉得，他说得好像也没错。
题外话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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